從傳播視角看「儀式」：媒介發展對儀式呈現的影響

早期的儀式研究起源於宗教範疇，愛彌爾·塗爾幹 (Emile.Durkheim)通過「儀式」考察宗教，他認為儀式是產生於群體中的行為規則，這些規則規定了一個人在那些神聖的對象面前應該如何表現自己。其指出對宗教團體的承諾是通過宗教儀式來實現和維護的，儀式不但使個體得以神聖化，也通過集體發揮整合作用，從而承載著強烈而共有的集體興奮。

隨著關於儀式的探究越發深入，儀式內涵不再局限於宗教範疇。儀式理論於 20 世紀 70 至 80 年代引入傳播學領域，並為傳播研究走出「缺乏對人本身的關注」這一困境提供了重要的啟示。關聯傳播與儀式的討論和研究眾多，籠統來看，雖然看法和理論視角各有不同，但相通之處是他們所討論的「儀式」都超出了傳統意義上的儀式範疇，是在傳媒介入之後或圍繞媒介實踐所形成的一種新的儀式形態， 或將儀式當作一個積極參與和創造意義的過程。這樣的擴展和變革，與媒介環境的發展和討論語境是分不開的。

如今隨著媒介時代的變革，我們對儀式的討論不再局限於婚禮儀式、宗教儀式這類社會生活中的正式儀式，也不再局限於大眾傳播活動的儀式化（如媒介事件等），而是聚焦於媒介視角下的新儀式型態。舉例來看，在傳統的「儀式」視角下，群體的身體在場是儀式實踐的先決條件之一。身體在場更容易感知他人的情緒狀態，進行姿態和情感互動，進一步產生節奏聯動，確定共同的關注焦點，從而達到共情狀態。 然而，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和參與式媒體的大量湧現，人們在網絡環境中越來越易體驗到如同現實情境中的交互體驗和情感互動。媒介技術的發展為即時的遠程交流或共享的媒介情境提供了條件，信息社會的大眾被重新分化聚集， 網絡使得基於現實環境的社會群體轉變為基於網絡空間的虛擬社群。 在這個過程中，由於網絡的脫域性，人們擺脫了現實環境的客觀限制，可以自由地以個人的興趣、觀念和價值而產生聚集， 在虛擬社區裏高頻互動，並通過社交媒體建立或維持人際關系。 由此，儀式的准入變得隨機而靈活，身體在場的前提條件被更迭為「虛擬在場」，儀式的參與者也可以通過文字、圖片及音頻等多媒體形式進行交流，互聯網的交互性和共享性搭建的緊密聯系可以維系情感流動，並以虛擬在場的方式達成情境共在，催化情感共鳴，進一步影響儀式體驗。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這種所謂虛擬在場的情境中，被匯聚起來的並不是身體，而是符號，對符號的關注和連帶反饋的影響仍然是上述媒介環境的「儀式」內涵中值得討論和探究的部分。

作者：澳門科技大學博士研究生 陳戈